作者:张凡郭鹏舒
一般意义上,作家审美结构和生命意识的形成往往离不开自身的生长、生活环境。对作家而言,这些自然馈赠的生存生活基础、土地哺育下的成长环境均是涵养作家生命以及文学实践的重要养分。无论是粗犷辽阔的大漠风情,还是小桥流水式的平常人家,唯有将自身气质与周遭环境有机融合,才能创作出独具风格的文艺佳作。由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出版社于年正式推出的小说集《我们的秘密》,是70后作家刘永涛的一部近作、也是力作。该小说集收录了刘永涛近年来创作的9篇中短篇小说,其间西北荒漠的地域环境、边地人们的生存状态被作家以饱含意蕴的文字呈现出来,字里行间透出作家“生于斯、长于斯”的地域表达与个人化思考。
中篇小说《天边的大火》《沙海里的追逐》更以传奇式的笔法叙写了生活在西部大地上的人们对野性生命的渴求,作家刘永涛通过富有传奇性的情节构造和人物命运安排为读者们展示了一幅边地世界绚丽而多姿的生命画卷。
西部边陲粗粝的生存环境锻造了这里的人们以无比坚韧的求生意志,那些彰显浓烈的生命意识、民族性格的传奇故事在西部民间代代相传,其中对沙漠狼的记载成为西部边地传奇故事中最瑰丽的动人篇章。中篇小说《天边的大火》刻画了极具野性生命的狼群,狼群与村民、猎人斗智斗勇,捍卫着作为“荒漠主人”的身份与地位。“十九村”的村民到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腹地去垦荒、种植庄稼,侵占了狼群的生存空间,狼群找不到更多的食物便开始袭击村庄。村民为了自保、求助于猎人“王猎手”。在猎人的捕杀与谋划下,狼群死伤殆尽,只剩下了“狼仙”——白狼。在狼群和王猎手的对弈中,狼群已然伤亡惨重,但仍旧有狼前赴后继地救援白狼,对于狼群来说,白狼不只是王猎手设计杀害狼群的诱饵,还是狼群精神的最高象征——只要白狼活着,狼群就永远都不会消失。小说中,白狼没有被杀死,它长到成年的时候还重返十九村,而这时的王猎手已奄奄一息、没过多久便死去了。作家对白狼通人性、懂人心的设定,以及关于猎人和白狼一生一死的情形对比,均可视作作家对传奇因素的提炼与把握,对白狼形象的刻画和狼群精神的凝练同样再现了作家对野性生命由衷的盛赞。
荒漠狼是西北边地最为独特的生命群体,这使得与狼共生的猎人的身份同样被赋予了传奇的色彩。猎人们在荒漠里艰难求生,他们的生活及日常被危险与未知时刻包围着,比起垦荒的农民,猎人会在打猎中遇到更多不确定的状况发生。对这些在贫瘠荒原中生存的人来说,唯有与恶劣的生存条件不懈搏斗方能获取“生”的可能或空间,故而他们呼唤着野性生命的存在。他们游走在山野之间,与天地万物共处,他们的足迹遍布荒漠的各个角落,他们捕获的猎物是战利品、更是大自然给予人最珍贵的礼物。
猎人的身份和他们传奇性的经历成为作家笔下最具特色的生命景观,作家刘永涛在《天边的大火》《沙海里的追逐》两篇小说中均刻画了猎人形象,其中《沙海里的追逐》讲述的是一家三代人的猎狼故事。陈悟的父亲是到沙漠藏身的土匪,以猎物、卖兽皮为生,陈悟在父亲的调教下成为一名出色的捕猎者。陈悟与狼的关系似敌亦友,他们共同维护着村庄与荒漠的某种平衡。陈悟凭借猎枪捕杀狼、捕猎兽物,但他与狼之间遵守着“约定”——不猎杀狼崽。陈悟的儿子陈尘继承了祖辈的血性,有着更暴虐冲动的性格,他始终都以猎杀狼为己任。陈尘为了报复母狼而杀死了狼崽,但他后来却被母狼咬死吞食。猎人以猎杀狼为生、终了也被狼所咬杀,他们依靠荒漠生存但最终也埋葬于荒漠中。猎人与狼之间的独特关系、人与自然的相生相伴,以及猎人与狼身上共同具备的野性生命力是这片荒野所特有的。作家刘永涛以极富神秘感的情节呈现和细节刻画,再现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大自然的敬畏与感激。
学者雷鸣在论及新世纪长篇小说的边地书写时曾指出,“一些作家孜孜于叙写‘边地世界’,正是想超越现实生活,重新找回自己的生命感觉,故而他们通过对边地的诗意怀想,展示了人类许多梦寐以求的生存方式,给日渐空虚的人们提供着已经相当陌生的精神乌托邦。”(《突围与归依:礼失而求诸野的精神宿地》)不难发现,边地的生活及生存境况、地域环境提供给作家们独具一格的创作元素,作家通过对边地的诗意想象构建了融入自身生命体验的精神家园。在《我们的秘密》中,作家刘永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