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沃土
一、寻找机会
抗日战争初期,我们党的优秀领导人金谷兰同志在他的家乡,高唐县谷官屯组织成立了八路军冀鲁边抗日第七大队。金谷兰和盛绪亭的一些上层人士有过交往,他前往金郝庄,想说服盛绪亭联合抗日,共同对付高唐皇协军的李采题。不料,盛绪亭部早已被国民党特务掌握,就在金谷兰同志与盛绪亭见面谈判时,惯匪谌化堂从背后开枪,把金谷兰杀害了。不久,盛绪亭部被汉奸李采题部包围,经过激烈战斗,大部分被歼,只有盛绪亭、谌化堂等二十多个人侥幸逃脱。他们感到自己实力单薄,很难独立存在,就投靠了范筑先的29支队王善堂部再图发展。王善堂也为了拉拢安抚盛绪亭,就委任他为副司令,排在了老二的位置。范筑先派韩行和陈苹到29支队来开展工作,二人都是秘密党员,怕引起了29支队王善堂的怀疑,所以都穿着便装,先悄悄地找到了二营营长李光斗,接上了关系。李光斗也是个秘密党员,三十来岁,个子不高,但显得非常的精练,给人的印象是聪明、机智、胆量过人。李光斗说:“我先说说这个王善堂吧。这个王善堂就是个青红帮头子,坐地分赃的惯匪,他的思想里什么抗日不抗日的,只要手中有人有枪就是本钱,谁的力量大就投靠谁,他的思想上是倾向于国民党的。“为什投靠范筑先,他觉得茌、博平有齐子修,堂邑有吴连杰,高唐有李采题,实力都比他大,要是没有靠山,随时有被吃掉的可能。这个盛绪亭更是个大坏蛋,也是青红帮头子和惯匪,和王善堂还是青红帮中的师兄弟。”韩行听完李光斗的话,陷入沉思,看来叫王善堂杀掉盛绪亭不现实,如果派人处决盛绪亭也不行,那就会在29支队引起内乱,影响抗日的大事。陈苹想了一会说:“李营长啊,有没有除掉盛绪亭的计划。”李光斗说:“目前还没有,二位来了,正好,一块儿想想办法吧!”韩行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咱们这就去会会王善堂,先和他斗一斗。”李光斗说:“对呀,这就叫以退为进,先探探他的虚实。”于是,李光斗领着韩行和陈苹二人去见王善堂。王善堂早就认识韩行和陈苹,一见二人来了,故作惊讶地说:“哟哟!哪阵风把二位吹来了,一个是范专员的大红人,还是六区工业局的局长,一个是副局长,过去还是专区的妇女主任。怨不得今天早晨喜鹊喳喳叫,原来是贵客来到。我们29支队,真是蓬荜生辉,福气临门呀,为什么早不来个信,也好迎接你俩啊!”韩行也客气地拱了拱手说:“我们两个小人物,实在不敢有劳大驾啊!”两边正说着客气话,盛绪亭领着护兵过来了,其实韩行不认识盛绪亭,但是凭着李光斗描述的个性和相貌,猜到一定是他。这个盛绪亭三十来岁,长得一脸横肉,眼睛里微微露出凶光。他的几个护兵也是骄横跋扈,不可一世,守着王善堂,竟然提着匣子枪,张着机头。特别是紧跟着他的一个秃头,瘦高个子,横眉竖眼,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个善茬。看到盛绪亭的护兵都提着匣子枪,张着机头,这时候的王善堂,眼睛里微微露出一种忧疑的神色。这种神色,被韩行观察到了。韩行假装不认识地问道:“这位是……”王善堂客气地说:“这位是新来的副司令盛绪亭。”又对盛绪亭介绍说:“这位原来是范专员的秘书,现在是六专区的工业局长韩行,这位女士是工业副局长陈苹。”韩行赶紧客气地和他握了握手说:“幸会!幸会!”陈苹也客气地和盛绪亭握了握手说:“打扰了!打扰了!”盛绪亭虽然表面上对韩行和陈苹客气地握着手,但是眼睛里微微露出一种敌意。这种眼神,当然也被韩行捕捉到了。韩行赶紧对盛绪亭恭维道:“王司令是一员勇将,副司令当然也是一员虎将了。今日能认识你,确实非常地难得。想必盛司令也有一段光荣的历史,有时间一定给我好好拉拉,我一定给你写一篇报导,来宣传一下你的光辉业绩。”王善堂也赶紧说:“韩局长还是一个大笔杆子,聊城的报纸上经常发表他的大作。按照韩局长的话说,只要把他感动了,他一定也会把读者感动。盛副司令呀,有空就给韩局长拉拉呗!”盛绪亭也有些不识时务,对韩行吹嘘道:“前一阵子,刚和皇协军李采题打了一场大仗。如果韩局长有兴趣的话,是不是就把这个事情写一写啊?”“那太好了,打鬼子的报道正是我们抗日报纸的重点。”韩行故作高兴地说。这时候,王善堂的眼睛里隐隐地流露出一种醋意,心里想道,好你个盛绪亭,怎么净抢我的彩头,还没有宣传我呢,你倒吹上了。这叫什么,这叫喧宾夺主,你那一仗差点儿全军复没,还有脸说呢!韩行却顺着杆子往上爬,说道:“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盛绪亭大战二鬼子李采题》待一会儿找你,就把这次战斗情况详细地说一下。写好了稿子,我马上就投到聊城的报纸上,叫全专区的人都知道。”王善堂低着头没有说话。韩行的意思就是刺激一下王善堂,叫王善堂引起心里的不满。韩行的意思,李光斗也悟到了,立刻笑着对盛绪亭说:“没想到,盛副司令在韩局长眼里威望这么高。以后二营里有什么情况,如果王司令实在没空的话,我就直接汇报给盛副司令了。”李光斗也在刺激着王善堂。王善堂有点尴尬,但是毕竟老奸巨滑,窘态很快就被他哈哈一笑掩饰过去了。在王善堂的欢迎宴中,韩行、陈苹、李光斗分别对盛绪亭吹捧了一番。韩行对盛绪亭说:“听说你和李采题的大战中,是光着膀子和李采题大战一场的。能光着膀子大战皇协军的,我看除了三国中的猛将军典韦,就是你了。”盛绪亭也借着酒劲说:“李采题是兔子头上插鸡毛——算个什么鸟哇,就是鬼子来了,光着膀子大战日本人,我也是毫不含糊的。”陈苹也吹捧着盛绪亭:“像你这么高大威猛的男子汉,也是我们妇女崇拜的对象,还望有空的时候,多给妇女讲讲课,讲讲怎样打鬼子,妇女们一定愿意听,到时候我牵头。”一听这话,盛绪亭更是趾高气昂了:“给你们妇女讲课啊,那就算了吧!就是真请我给聊城政治学校的学生讲课,我也得考虑考虑。”李光斗接着话巴说:“是啊,盛副司令不是忙吗,哪有时间给那些学生讲课啊。不过,我们二营还是要请你去的,讲一讲战术的一些问题,到时候可不要推辞啊!”盛绪亭更是来劲了:“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就是再忙,既然李营长请了,那我一定得去。”李光斗心话,真是吊死鬼抹胭脂——死不要脸,还给我们讲战术,你懂吗?几个人轮番上阵,对盛绪亭展开了吹捧战。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更加招摇起来,简直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根本忘了自己是寄人篱下,更忽略了王善堂是个老虎。在老虎身边大喊大叫,就不怕刺激着老虎!吃完了饭,韩行说和陈苹要到二营休息,又来到了李光斗的驻地,三个人一块儿再次商量对策。韩行说:“据我观察,王善堂对盛绪亭并不那么感冒,特别是一山不存二虎,这个盛绪亭啊,太强势了,有点儿得意忘形,完全忘了自己的位置。这样长期下去,王善堂恐怕容不下他。”李光斗也说:“我看也是,这个盛绪亭竟然允许护兵提着匣子枪张着机头,在王善堂跟前转悠。这叫什么,这叫摸老虎屁股,捋老虎的胡须啊!王善堂是干什么的,是一个惯匪呀,生性多疑,眼里怎么能容得下这样的沙子。”陈苹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韩行说:“对呀,就是挑起他们的矛盾,挑得他们不可收拾,宰了这个盛绪亭才好呢!”李光斗问:“具体怎么个挑法,想好了没有?”“是不是可以这样?”韩行在他们耳朵边嘀咕了一番,三个人在不断地完善着意见。二、挑起矛盾又过了两天,王善堂正在屋里休息,盛绪亭领着护兵又来找王善堂商量事情。正在这个时候,王善堂的护兵刘小三看着盛绪亭的贴身护卫谌化堂提着匣子枪,张着枪头,就在谌化堂的身后猛一下子用手指头戳了谌化堂的后腰一下子。这个谌化堂也是机敏过人,连想也没想,回身朝着刘小三就是一枪。亏着刘小三闪得快,但是打中了胳膊,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枪声一响,王善堂的几十个护兵就冲了进来,一支支匣子枪对准了盛绪亭和他的几个护兵。这一下子把王善堂吓得不轻,也把盛绪亭吓了一跳。在王善堂心里叫什么?这叫打狗欺主,我才不管你走火不走火呢,要是枪口再一歪,不但刘小三完了,自己的命说不定也交待了。盛绪亭也吓坏了,虽然枪走火不是什么大事,但走火的不是地方,护兵好张着机头乱转悠,可你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呀!这是在王善堂的屋里啊,这不是光着腚串门子——没事找事吗。都怨自己太不小心了,才惹出今天的大祸。王善堂稍微犹豫一下,立即嘿嘿一笑,对护兵说:“都把枪收起来,这是干什么,自己人。”护兵们这才纷纷收起匣子枪,走了出去,有一个人给刘小三包扎着伤口。王善堂又对盛绪亭软中带硬地说:“盛副司令啊,成天叫护兵张着机头,有这个必要吗!”下一层话里的意思是,我的护兵还没有张着机头呢,而你的护兵却三番两次地张着机头在我跟前转悠,你想干什么呀?!刚才的走火,也把盛绪亭的头上吓出了一层冷汗,为了表示一下,赶紧上去一巴掌扇了谌化堂一个耳光,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我想不到的事情,你还想不到吗!这是在谁的屋里,这是王司令啊!”还不解恨,上去又狠狠地踹了谌化堂一脚。谌化堂也知道自己闯下大祸,没再言语,而是低着头躲到了一边。盛绪亭又过去看了看刘小三的伤口,安抚着说:“对不住了,这位兄弟,你的伤我包了。”刘小三却不服气地说:“我只是给谌卫士长开个玩笑,就挨了一枪,亏着我闪得快,要不早完了。要是谌卫士长的枪口一斜,王司令也完了。”这句话堵得盛绪亭再也没了话说,只得训斥谌化堂:“以后再不许提着枪了,更不许张着机头。这是我们的家,怕什么!”王善堂嘿嘿笑着,打着圆场:“这个事情就过去了,以后注意就是。盛副司令啊,找我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王善堂嘴上说事情过去了,可是心里却把这个事记下了。韩行又来找王善堂,把聊城《抗战日报》上刊登盛绪亭的报纸拿了出来,故意刺激一下王善堂:“王司令呀,你看,你看,刊登盛绪亭的报纸都出来了。如今,盛绪亭是门缝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呀,比你王司令还要响!”王善堂拿过报纸来,看了一遍,说:“韩局长啊,文章写得好是好,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盛绪亭虽然和高唐的李采题恶战一场,可那是一场败仗啊!打败了,就剩下二十多个人,才投奔到我这里,要不是我收留他,他会有今天……”韩行一拍大腿,装傻地说:“真的吗,看来我孟浪,光听他吹了。听他话里的意思,倒不像你收留了他,倒好像他给29支队涨了多大脸似的。”王善堂摇了摇头:“这个29支队呀,还是我当家,别人,谁也当不了家。”韩行摇了摇头:“好像并不是这样,29支队的许多人对盛副司令崇拜得很呢!盛绪亭别看人不多,可是活动能力挺强的,在队伍里四处拉党结派,不知道要干什么事情。”王善堂一听警觉了,问韩行:“他们都是找谁活动,说什么?”韩行摇了摇头:“具体找什么人,我也不认识,都在说什么,我也听不清,反正挺活跃的。其实,也是他应该做的份内工作,司令你忙,不应该帮着你吗,都是铁哥们。”王善堂没有再说什么,脸上看上去很难看。当天晚上,王善堂的卧室里发生了刺杀事件,凶手连开三枪,要是枪口再低一点,王善堂就没命了,子弹把王善堂睡觉的墙上打了三个小窟窿。等卫兵追出去时,凶手早已逃之夭夭,跑得没了踪影。听说王善堂遭到刺杀,几个贴身的军官纷纷前来问寒问暖。王善堂嘿嘿一笑:“没事,没事,我王善堂福大命大造化大,杀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他把这些人撵走后,在想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刺杀自己的人会是谁呢?韩行和陈苹刚来,要说他俩刺杀自己,不可能呀。自己本来就是范筑先的人,他俩刺杀自己没有什么用处呀!要说是下级军官刺杀自己,好像也不大可能,在一块儿待了这么长时间,有许多人已是过命的弟兄,互相依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刺杀自己没有理由呀。想来想去,要说是盛绪亭刺杀自己倒是有些可能。盛绪亭是副司令,自己死了,他是不是认为自己就当家了啊!王善堂把怀疑的对象对准了盛绪亭,他把李光斗叫来,对他说:“李营长啊,我对你怎么样啊?”李光斗多聪明啊,赶紧说道:“王司令啊,你我情同手足,你就是我的大哥,跟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王善堂拍了拍李光斗的膀子说:“最近,咱29支队不素净啊!”李光斗点了点头:“是啊,我觉得也是。看看吧,上一次匣枪走火,打伤了刘小三,要是谌化堂的枪口一歪,不就连你也捎带上了。还有你被打了黑枪,要是知道了这个凶手是谁,我非扒了他的皮不行!”“你觉得杀手会是谁呢?”王善堂问。“这个事我想了好久,没有想出是谁。”李光斗说。“你说,会不会是韩行呢?他才来几天,咱这里就出了这么多的事儿。”李光斗笑了:“说白了,他也就是个秀才,写写文章还可以,要是使枪弄棒的,你就是给他个枪,打响打不响还另说着呢,更别说让他当杀手了。”王善堂点了点头:“也是。你再想想,还会是谁呢?”李光斗摇了摇头:“确实想不出来。”王善堂的意思,是让李光斗怀疑盛绪亭,但是李光斗就不说是盛绪亭。王善堂实在憋不住了,小声说:“你说,会不会是盛绪亭呀!”李光斗连连摇着头:“不会,不会,盛绪亭是你的师兄弟,你又这么信任他,给他个副司令当。他怎么会反对你呢?要是反对你,他就太没有良心了。”王善堂只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他,你就多操点心吧!”李光斗只得点了点头。再说盛绪亭在他的屋里也是感到必神不宁,坐卧难安,走火事件,暗杀王善堂事件,一件一件的都非常严重,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向自己慢慢伸来,弄不清什么时候就要了自己的命。他把谌化堂叫来,在商量着怎样处理这些事情。“化堂啊,又是枪走火,又是刺杀王善堂,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对着咱们来的?!”谌化堂说:“大哥啊,上次刘小三凭白无故戳了我一下子,我就觉得事出有因。明明我拿着枪,张着机头,他不是不知道,却还故意刺激我。也怨我大意,上了他的当,就给了他一枪。你说,这不是苦肉计是什么?我觉得他的幕后指使人肯定就是王善堂。”盛绪亭点了点头,又说:“这次刺杀王善堂就更严重了,王善堂的目标是不是对着咱呢?”“其实就是对着咱,”谌化堂说,“谁打的黑枪还说不定呢,也可能就是王善堂自己的人打的黑枪,目的是对我们下手寻找借口。我早就说过,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大哥还不爱听,这下看到了吧。王善堂表面上对你称兄道弟,其实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老怕你夺了他的权呢!”盛绪亭又点了点头说:“自从韩行和陈苹来了以后,咱这里就出了许多事,是不是韩行这小子在幕后策划哩?”“这也说不定,”谌化堂说,“不过,韩行是国民党的人,听说还有军统背景,这我清楚,想他也不会对咱们怎么样。可是陈苹是共产党的人,自从我们杀了共产党的头子金谷兰,就和共产党结下梁子,咱得处处小心啊!在这里,咱们又得防着王善堂,又得防着共产党,还得防着像韩行这样的国民党,确实太难了。我看啊,大哥还是另找出路吧,在这里真是混不下去了。”“依你说,咱们还有什么路可走?”谌化堂说:“大哥啊,夜里睡不着,我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咱还有什么道?李采题那里咱不能去,刚和他打了一仗,交恶太深。想来想去,只有日本人那里还有我们的道,现在日本人势力大得很,可就是缺人,如果我们弟兄去了,肯定能施展一下本事,把我们的队伍做大。现在啊,混社会的,没人没枪不行啊!”“可是那就是汉奸啊,只要走了那条道,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大哥啊,你不想想,除了那条道儿,还有别的道吗……”盛绪亭想了想也是,除了当汉奸这个道,别的路真叫自己走绝了。可是又担心地说:“就凭着咱这二十多个人,肩膀上扛着个嘴,日本人拿着咱也不当呀!”谌化堂想了想:“这有何难,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该下手时就下手,见面礼还不有的是。”于是,两人又进行了一番密谋。三、分道扬镳盛绪亭当即写了一封密信,叫自己的死党王小虎送给高唐的日军司令官山本,山本收到信后大为高兴,当即赏了王小虎一些金钱,并回书一封,叫王小虎送回。王小虎觉得完成了主子交给的任务,心里非常高兴,正想回去,可是见到高唐县城里的妓院,有些拉不动腿了,于是在妓院里纵欲一晚,尽情享受。第二天早晨,王小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哼着小曲儿,往29支队的驻地一步三摇地走来。就在快要到了29支队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绊,摔了一个狗吃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立刻被五花大绑了起来。王小虎仔细一看,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光斗、韩行和陈苹一些人。王小虎立刻像杀猪一样地嚎叫起来:“二营长啊,这是干什么?自己人,自己人……”李光斗冷冷一笑:“还自己人,我问你,你上高唐山本司令那里干什么去了?在妓院里玩了一宿哪里来的钱?你的一举一动我们早就知道了。还自己人,你是汉奸吧,还不说实话?”王小虎听了心里一惊,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人家早就知道了,但他还是屎克郎垫桌子腿——不行硬撑,醉死不认半壶酒钱。李光斗随即在王小虎的身上搜出了山本写给盛绪亭的信,看了一遍,又交给了韩行和陈苹观看。李光斗用枪点着王小虎的脑袋说:“狗汉奸,你们投降了日本鬼子还嫌不够啊,还要把王司令的命也捎带上,杀了你十个,也抵不上你犯下的罪。”韩行也踹了他一脚,骂道:“你这个狗汉奸,算是活到头了。”陈苹也扇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们这些土匪、汉奸、刽子手,还杀害了金谷兰同志,就是活剐了你,也抵不上金谷兰同志的命啊!”王小虎知道自己的命已经到了尽头,把头一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头昂起来,大声地说:“是死是活鸟朝上,反正我也就这一堆了,请你们给我个痛快。”李光斗大声吼道:“耍光棍啊,还想痛痛快快地死,没那么容易,我就是要叫你活受。”说着,对手底下的人一个眼色,三四个士兵上来,个个手里拿着刀子,就在王小虎的脸前比划着。李光斗说:“我们就是要活剐了你,然后把你的人皮用草楦起来,让人们都知道这就是当汉奸的下场。”王小虎这下子真害怕了,哭咧咧地说:“二营长饶了我吧,这也是没有办法,都是盛绪宁指使的啊,我也就是一个小跑腿的。”李光斗拿着枪点着王小虎的头说:“你跟前还有一条活路,就看你配合不配合了。”一听说还有活路,王小虎的眼睛里立刻闪出求生的欲望,哀求着说:“二营长啊,你只要饶了我的命,让我干什么都行。”李光斗收起了枪,教训他说:“这还差不多,你那个盛绪亭算个什么玩艺,是个大汉奸,是个欺师灭祖的杂种,还跟着他干啊?!你就不怕千人唾万人骂,你就不怕死了进不了祖坟!”王小虎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要弃暗投明,再也不跟着大汉奸盛绪亭干了。”韩行把信又抄了一份,李光斗把那封信又塞给王小虎说:“这样,你回去把这封信交给盛绪亭,别的什么事也别说,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着哩。只要你敢对盛绪亭说半句实话,你的小命立刻玩完。”王小虎只得连连点头:“不敢,不敢,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知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们的眼睛。”四、诛杀盛绪亭送走了王小虎,韩行、陈苹、李光斗三人又到了29支队王善堂的屋里,把信直接给了王善堂观看。人家盛绪亭都打算要你的命了,人证物证俱在,就看你怎么办了?这时候,王善堂本来早就对盛绪亭的所作所为不满,老些事情他做得太过份,这下子他又联系了高唐的山本要自己的命,看来自己不动手,早晚得死在这个师兄弟手上。你不叫我活,干脆你也别想活,所以很快和几个人商量了一套方案。盛绪亭有个吸食鸦片的嗜好,晚上,吃完饭不久,盛绪亭的烟瘾又上来了,一个劲地打哈欠,鼻涕也出来了。王善堂的护兵刘小三来邀请盛绪亭说:“盛副司令,今晚上王司令高兴,请你一块尝一尝新到的大烟。”盛绪亭心里一愣,这几天正要寻找刺杀王善堂的机会,老找不到,这会儿王善堂突然叫自己去抽大烟……这是不是个机会呢?不过想了想,还是稳妥点好,表面上王善堂嘻嘻哈哈,但他心里怎么想的自己也不知道,别中了他的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探探他的虚实,也好了解一下他的想法。于是,盛绪亭对谌化堂说:“走,跟着我到王司令那里过过烟瘾!”谌化堂想,自从走火事件、暗杀事件发生后,虽然表面上王善堂什么事也没有,可是他心里怎么想的,自己这边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密谋投降高唐的山本以后,双方已进入到决战阶段,一招不慎,就可能引来全军复没。他对刘小三说:“刘侍卫先走吧,盛副司令马上就去。”刘小三却不走,说:“王司令刚刚上了瘾,都躺在床上了,烟泡也点上了,忽然想起盛副司令。叫盛副司令也去尝一尝,看看刚到的大烟怎么样?”盛绪亭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抽个烟么,这有什么,大哥连抽烟都想着我哩,真是个好大哥。这会儿,真有些憋不住了……”说着,连打了两个哈欠,哈喇子流出来老长。谌化堂还是对盛绪亭使着眼色,说:“大哥呀,这里不是还有烟泡吗,也拿过去让王司令尝尝呀!”说着,拉了盛绪亭一把,意思是:“你可要想好啊,一切要慎重。”盛绪亭说:“这里的烟泡哪有大哥那边的好,还是尝尝他的吧!”说着,已跟着刘小三走了出去。谌化堂心里着急,但也没有什么办法,看到王小虎出来了,急忙小声对他说:“如果我们半小时出不来,你马上带领弟兄们执行第二套方案。”王小虎点了点头:“明白。”谌化堂提着匣子枪紧跟着盛绪亭而去,想了想,把那把匣枪打开了机头插在腰里。自从出了走火事件以后,谌化堂再也不敢提着匣机在王善堂的面前瞎转悠了,但是把枪插在了腰里,机头还是张着,好随时应付紧急事件。谌化堂到了王善堂的院子门口,看到和平常一样,也是只有两个士兵挎着步枪在站岗。他们看到是谌化堂,什么也没说,就放谌化堂进去了。那院里也和平常一样,黑洞洞的,几乎没有几个人。谌化堂这才放了心。进了屋里,看到屋里的床上,一左一右躺着两个人,左边是王善堂,右边是盛绪亭,两个人正拿着黑黑的大烟袋,津津有味地抽着。不时地,一股一股的香味飘荡过来,惹得人的心里麻酥酥的,痒痒的,也禁不住想吸上两口。刘小三在旁边伺候着。两个人只顾吧嗒吧嗒地吸着大烟,半闭着眼睛在尽情地享受着,好像这时候,他俩已进入神仙的世界,飘飘悠悠,云里雾里的,在乐滋滋地品味着言语难以表达出来的快乐,别的似乎都不重要了……直到好半天,过足了烟瘾,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精神倍增,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王善堂说:“这回烟怎么样啊?”盛绪亭高声叫着说:“太好了,比我那里的烟泡强多了。”王善堂说:“既然好,还想不想抽?”“当然想着抽啊,真是抽了这一口就想着那一口啊!”“可是,我看你就不想抽了。”“哪能啊,”盛绪亭想着王善堂的话里有话,也就提高了警惕。“你上高唐山本那里是怎么回事?”王善堂开始质问了。盛绪亭听到这句话,心里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大哥呀,不要听别人胡说,哪有那回事啊!”“信我都看到了,还说没有那回事!?”王善堂不慌不忙地说。“啊!这……这……”盛绪亭一下子吓得出了一头冷汗,难道说事情败露了,可是又想到,王善堂哪会知道呢,一定是诈自己呢!于是故作镇静地说:“大哥不要听从别人的挑拨,最近说我坏话的肯定不少,那都是别有用心!”“山本不但回了信,还说要把我也一块捎带着,有这么回事吧?!”王善堂就像拉家常一样儿,不紧不慢地说。这下子,盛绪亭可受不了啦,这哪里是来抽烟,分明是个鸿门宴啊!看来王善堂是什么也知道。事已至此,也没有退路了,就对谌化堂使了一下眼色。谌化堂抽出枪来,就要朝着王善堂开枪,可是刘小三却一下子挡在了王善堂的面前。谌化堂什么也顾不得了,先开枪再说,朝着前面枪一甩,只听得“啪!啪!”两声枪响。谌化堂的匣子枪立刻掉在了地上。原来,王善堂早就准备好了,从大面上看,屋里就这四个人,可是通往这屋里的每个角落里,早有一支支匣枪对准了盛绪亭和谌化堂。王善堂是干什么的,当土匪的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手,里头的玄机,愚蠢的盛绪亭和谌化堂还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李光斗、韩行和陈苹等一些人,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当下就把盛绪亭和谌化堂绑上了。盛绪亭还想耍赖,一下子跪在地上,哀求着王善堂说:“大哥呀,王司令呀,你不要听从小人的谗言,毁了我们的感情啊!我是冤枉的,他们这是诚心要害我啊!”谌化堂事到如今,鼻子还哼着,假充硬汉,大骂道:“大哥啊,不要求他们,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和盛大哥没有关系。要杀就杀我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陈苹大骂道:“你不但要害王司令,还害了金谷兰,我们今天就是要找你们来讨还血债的。”韩行也大喝道:“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大仇就报!”谌化堂的头还昂着,心存侥幸,想着,待一会儿,王小虎就带着人冲进来,有你们好瞧的!就在这时候,只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盛绪亭不禁心中大喜,想道,我的弟兄们终于来救我了。谌化堂也狂妄地大叫道:“谁灭了谁,还不一定呢?”不一会儿,门外的枪声停了,一队卫士押着王小虎进来。谌化堂心里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儿?看来门外的弟兄凶多吉少,除了王小虎以外恐怕全都阵亡了。李光斗对王小虎说:“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小虎跪下了,对王善堂指正着盛绪亭说:“是盛绪亭派我到高唐山本那里联络的,山本答应,只要拿下王司令的人头,就给盛绪亭一个团的皇协军番号,人员任其发展。还给盛绪亭写了回信,信你们都看到了。”盛绪亭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队伍里也不是铁板一块,早就出了内奸呀!头立刻就耷拉了。谌化堂气得恨不能吐血,大骂王小虎:“你这个混仗东西,得了多少好处,把我们都卖啦!做鬼也不能放过你,你就等着吧,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活吃了你,叫你终生不得安生。你就等着吧,哼!”王善堂不慌不忙,阴阳怪气地对盛绪亭说:“事到如今,兄弟呀,还有什么话说?”人证物证都被人家掌握了,盛绪亭到了这时候,再也无话可说,只好说:“我认栽,你就看着办吧!不过,王大哥,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死了也要伺候你,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王善堂笑着对盛绪亭说:“放了你,我还有活命吗?29支队还有活命吗?再说,你得罪的人太多,别人找你算账的还有不少哩,他们也不能放过你啊!”说完,昂着头走出自己的屋子。谌化堂大骂道:“你们这些混蛋、王八蛋,好啊,设好了圈套来坑我。妈的,老子就这一堆了,是死是活鸟朝上,来吧!来吧!有种的就来吧!!”李光斗一看,王善堂都出去了,还等什么,众人一拥而上,先掐住了盛绪亭的脖子。李光斗大声喝道:“你这个杀害金谷兰的凶手,投降日本人的汉奸,我代表抗日政府,代表共产党,宣布你的死刑。”说完,手一使劲,不一会儿,盛绪亭蹬了一阵子腿,命已玩完。陈苹又对谌化堂宣布说:“你这个亲手杀害金谷兰的凶手,投降日本人的汉奸,我代表抗日政府,代表共产党,宣布你的死刑。”众人一拥而上,就要扳倒谌化堂,没想到这个谌化堂还挺死硬,就是扳不倒。有人找来了绳子,系个圈往谌化堂的脖子上一套,众人使劲一勒,不一会儿,谌化堂蹬了一阵子腿,也勒毙身亡。众人可能还不明白,刘小三到底是干什么的?其实刘小三早就是秘密党员。至于谁打得王善堂那三枪,也是李光斗布置的。对了对付这些穷凶极恶的土匪,常规的办法不行了,不得已使用了计谋。当然,这一切,只能让它烂在肚子里,因为形势还比较险恶,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工作。杀了盛绪亭、谌化堂的事情传出后,高唐、夏津、临清一带,金谷兰曾经活动过的地方,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互相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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